〖周德东作品〗恐怖小说---【三岔口】(下)
发布时间:2006/3/12 14:20:14 阅读:
一起下去吧?” 洪原立即摇头说:“不,我怕被鲨鱼吃掉。” 她在他的脸上捏了一下,说:“美容院那几个大工听我说了这个地方,都嚷着要来呢。” 然后,她一步步走进大海,又尽情地游起来。洪原坐在车的阴影里观望。这一次,他的神经放松了许多。鬼知道这里有没有鲨鱼。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冯君在海水中一会儿仰游,一会儿俯游,越来越远了。她的面目已经看不清。他厌恶地收回目光,望天。 天上的云静静地悬挂,又白又亮。他眯着眼,寻找形状像鲨鱼的云,终于找到了,他甚至看到了它们那参差不齐的很多排的牙齿…… 过了一阵子,他又一次朝海里望了望。冯君不见了。 突然,一只手拍了他的肩一下。他猛地回过头来,看到冯君满身湿淋淋地站在他的身后,正朝他笑着。他突然又有了要呕吐的感觉。 “你发什么呆?”她笑嘻嘻地问。 “不游了?” “我饿了,上来吃点东西。” 她一边说一边从车上取出一筒八宝粥,打开,“胡噜胡噜”地吃起来。 吃完了,她把那个空罐扔在了海滩上,晒了一会儿太阳,又下海了。洪原拿起那个空罐,来到车后挡住身子,把中指插进喉管,终于吐了出来。他小心地把那些呕吐物都收进了空罐里,然后从车后走出来。冯君正在大海里畅游,她的脸正好朝着相反的方向。 他表情恶毒地把那个装着秽物的罐子朝她扔过去,好像投掷的是一颗手榴弹,要把她炸死。那个罐子落在了离她不远的海水里。 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在鲨鱼经常出没的海水里,一定不能排泄粪便,因为那种气味很容易招来鲨鱼。也不能呕吐。实在憋不住的话,只能把呕吐物含在口中,再咽回去…… 可是,冯君却朝着深海游去了,离罐子落水的地方越来越远。 洪原低低骂了一声,坐下来,继续望天。 那朵像鲨鱼的云不见了,或者变化了,再也找不到。这时候,他看哪朵云都像冯君的身体了,不由又恶心起来…… 当他再次朝海里眺望的时候,冯君又不见了。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看,没有她的影子。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他全身的血液“呼”一下涌上了头颅。他忐忑不安地一直等了半个多钟头,海面一片平静,始终不见冯君的影子。他“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他因为恶心杀了她。他用恶心杀了她。没想到,杀死一个人竟然如此容易! 她就这样消失了,安安静静,他连她刚才游泳的具体位置都找不到了,他甚至没听到一声喊叫…… 当地公安局经过三番五次的调查,最后把冯君的死定性为意外事故,没有立案。第二天,冯君的父母就千里迢迢地从内地赶来了。他们在冯君的住所见到了洪原,脸上充满了敌意。 洪原悲伤地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两个老人泪眼婆娑,清理冯君的遗物。 他们在写字台的第三个抽屉里,找到了一张存折,上面有二十万元的存款。叁拾肆:塑料人 在黑暗中,文馨说:“洪原,咱们把这房子卖了吧?” “没人买。”洪原说。 “那你就把那几个衣柜拆了。每次我夜里上楼,看到它们就害怕。” “拆了多可惜啊,留着用吧。” “我们用不了那么多。” “用不了就堆放杂物。” “你至少要把最后那个衣柜拆掉。我总觉得,那声音,那气味,那黑影,就躲在最后那个衣柜里面……” “鬼故事本来是我们两个人制造的,现在反而把你吓着了。” “或者你把里面的那些画撕下来。” “那是我亲手画的,你也怕?” “怕。” “好吧,明天我就把它们撕下来。” 过了一会儿,文馨又碰了碰洪原,问:“这些衣柜是谁做出来的?” “木器厂啊,你不是知道吗?怎么了?” “我觉得,它们的形状有些死板……” “衣柜不都是这个样子吗,难道还能做出葫芦状来?” 文馨突然压低声音说:“你有没有感觉到,它们的样子很像……棺材?” “不要再胡说了。” 文馨进入梦乡之后,洪原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急忙伸手在柜子上摸到它,看了看,是短消息。他把它打开,一下就呆了。 那短消息的内容是十一个字:阄 闯 闽 闲 间 闸 闵 问 闻 闷 闪文馨被电话声吵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问:“谁呀?” “短信。” “是不是哪个女孩发来的?” “是。” “她写的什么?” “段子。” “我不信,让我看看。” “你随便。”洪原一边说一边把手机递给她:“不过,我劝你还是不看的好。” “为什么?” “不是黄段子,是鬼段子。” “那我还是不看了。” 文馨再一次发出轻微的鼾声之后,洪原轻轻爬起来,披上睡衣,走出了卧室。卧室的门对着通向二楼的楼梯。 他摸黑爬了上去。他光着脚,走得很轻很轻,没有一点声响。这样,他的耳朵可以灵敏地捕捉到这个小楼里任何一个角落发出的声响。 爬上二楼,他打开灯,朝那排衣柜望过去。他的眼睛盯住了最后那扇门。那扇门纹丝不动。他慢慢走过去,猛地拉开它,一步就跳开了———那里面直直地站着一个人! 但是,他马上发现,这是一个塑料人。不过,这个塑料人制作得十分逼真,它朝着洪原微微笑着,那双眼睛好像看着洪原,又好像看着洪原身后。 是个男人。它穿着真人的衣服,蓝色西装,棕色皮鞋。洪原认得出,这张脸是冯君的脸———那个跟他在南方一直同居,后来被鲨鱼吃掉的女人! 她变成了男人模样。洪原呆了一阵子,试探着走向它,战战兢兢地停在了它的面前。它没有扑上来。洪原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那张塑料的脸,硬硬的,凉凉的。 他把它抱了出来,走到窗前,把它扔了出去。它轻飘飘的。接着,他探头看了一眼,它落在楼下的草坪里,脸朝上躺着,在草坪灯弱弱的光线中,它朝着夜空微微笑着。它的一只皮鞋摔掉了,不知滚到了哪里,露出一只惨白的逼真的脚。 他收回脑袋,把窗子关死了。走回来,木木地坐在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可是,他摸了摸睡衣的口袋,没有火,最后就把那支烟扔在了小茶几上。 他在沙发上呆呆地坐了好长时间。终于,他关了灯,顺楼梯朝楼下走去。他轻轻走进卧室,挨着文馨平躺下来。文馨还在静静地睡着,没有任何声息。 洪原轻轻翻了个身,背朝她,瞪着双眼使劲地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转过身,盯住了黑暗中的文馨。文馨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洪原颤颤地伸出手,去摸她的脸,可是,他的手却像被针扎了一样猛缩回来。同时,他一骨碌爬起来,伸手打开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他的头皮“刷”一下炸了———那具塑料人平平地躺在他身边,朝着半空微微地笑着。 文馨不见了!他一下跳到地上,死死盯住床上这具塑料人,脸变得像纸一样白。然后,他后退着走出卧室,哆哆嗦嗦地打开了所有的灯,房子里一片雪亮。 “文馨!”四周死寂无声。 他把声音提高了几倍:“文馨!———” 还是没有人答应。这时,他似乎隐隐听到了卧室里那具塑料人的窃笑声。 他几步蹿到门口,打开门就跑了出去。 夜色很好。月亮白白的,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远远近近的星星,却好像要揭露什么重大的秘密,可是因为太遥远,声音无法传过来,它们急得挤眉弄眼,无计可施。 所有的别墅都黑着,似乎一群人在沉睡中。只有他家小楼出奇的亮,亢奋异常,似乎一个人在梦魇中。他呆呆地在一条水泥凳子上坐下来,苦苦地在想:深更半夜,文馨怎么突然就蒸发了? 叁拾伍:帽子又换主了 李作文开始跟踪黄山了。他相信,他一定会在黄山身边逮住梁三丽。他的车上装着那瓶硫酸,还有那杆单筒猎枪。可是,黄山上班下班总是一个人,他始终没见到梁三丽的影子。 这一天,他看到黄山身边出现了一个陌生女人,很年轻,很漂亮,两个人一起坐在“我和你的世界”里吃饭,十分亲热的样子。 她不可能是黄山的老婆,也不可能是他的女儿,那她就是他的新欢了。 李作文正躲在车里监视他们,电话响了。是翟三打来的。 “李哥,我向你报告个情况。” “说。” “在我的说和下,黄山已经退步了。” “他退到了哪一步?”李作文冷冰冰地逼问。 “他把梁三丽甩了,不再管她的事了。” “她现在在哪儿?” “她又跟黑天鹅宾馆一个副总经理混到了一起……” “看来,我得准备两瓶硫酸了……那个副总经理住在哪儿?” “靠山别墅13号。” 李作文愣了愣。 叁拾陆:空中搬运 文馨沉沉地从睡梦中醒过来,打了个寒噤。她感到有些冷。抬起头,她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她躺在一个破败的土房子里!她一下就坐了起来。 这里不是她的家!她惊恐地转头看了看,发现有个人佝偻着身子挨着她躺着。她看不清这个人的脸。 她颤颤地叫了声:“洪原!” 那个人没有答应。 她慢慢凑近他的脸,顿时魂飞魄散———他是蒋中天!他紧闭双眼,一张脸在月光下像死人一样白。她爬下炕,踉踉跄跄地冲出门,顺着公路发疯地朝靠山别墅方向狂奔。 公路在明晃晃的月光下朝远方伸去。两旁的杨树静静站立,密匝匝的树叶一动不动,它们都在望着这个在深夜里奔跑的女人。 她光着脚,头发披散着,身上只穿着薄薄的白色睡衣———就像那个在坟地里跳来跳去的鬼影。此时,她来不及推想,到底是什么东西把她从温暖的家里莫名其妙地搬运到了荒野上的那座土房子中。 她怀疑这是在做梦。 叁拾柒:头上三尺 晚上,李作文开车直奔靠山别墅。这一次,他没有带猎枪,而是拎着一个生了锈的二节棍,敲响了洪原家的门。是文馨开的门。 她看见了李作文,愣住了。接着,她又朝他手上看了看,一下就紧张起来。 “你……有事吗?” “我找洪原。” “他不在。” “他回来之后,你转告他,我正找他。” “你找他干什么?” “他欠我一顶帽子。” 文馨迷惑地问:“帽子?他欠你帽子?” “是的,一顶很快就要被烧毁的帽子。” 说完,李作文转身就走了。 “你等一下!” 李作文慢慢转过身来。 “你告诉我,这帽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搞了我的女人。”李作文一字一顿地说。接着,他叹了口气:“我真不愿意对一个女人讲这样的事。” “你的女人是谁?” “梁三丽。” “梁三丽?是不是蒋中天的那个女人?” “不,她最初是我的女人,用来结婚的。” 文馨呆呆地靠在了门框上。 叁拾捌:巨大的眼珠子 电话响了。洪原以为是文馨,一把就抓起来。 “喂?” “是我,李作文。” 洪原想了想,说:“你有事?” “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在找蒋中天?因为他勾搭跑了梁三丽。” 洪原一下就蒙了。梁三丽真的是蒋中天从哈市带来的那个女人?文馨在宾馆衣柜内弄昏的女人就是她? “当年,我堵截你和蒋中天的女人,现在,你俩又来抢我的女人,真是世道轮回。不过,抢我的女人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李作文,咱们也算是老朋友了……” 洪原还没说完,李作文就打断了他:“我这个人只有敌人,没有朋友。” “那你想怎么办?”洪原的口气也变冷了。 “蒋中天疯了是捡了一条命,估计你就没那么幸运了。” 说完,李作文就把电话挂了。洪原呆了半晌,拨通了黄山的手机。 “黄山,我最近遇上了一点麻烦。” “什么麻烦?”黄山淡淡地问。 “有一个地痞,为了那个梁三丽,要灭我……” “呀,我现在在香港呢。” “……算了,我自己想办法摆平吧。” 他沮丧地放下电话,又拿起来,拨通了梁三丽的手机。 “梁三丽,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李作文的人?”他低声问。 梁三丽静默了半晌,终于说道:“洪原,真对不起,我给你带来麻烦了……你马上到我这里来,我们见面说。” 实际上,李作文这时候已经等在黑天鹅宾馆门口了。 他像一匹狼,潜伏在羊圈的门外,等候攻击一匹没有牙齿的狼。在七河台的这些日子,李作文的体重减了十几斤,看上去更瘦了。他坐在车里,左眼皮“突突突”地跳起来。 他的心里有些骚乱,努力地想,那句老话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还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他撕了一小块报纸贴在了左眼皮上,根本不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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